當赫琳跟柳永正暢談著死亡話題時,方才喝下藥茶的提爾精神恍惚,根本沒有聽清楚他們的談話,肚子裡的妒火一湧上就被睡意給壓下,反反覆覆了好幾次。   腦袋的思緒也斷斷續續,他一下想到赫琳正在跟別人說話而憤怒,啪,又看見赫琳的笑容又開心,啪,說起來昨天的晚餐是什麼,啪,狂風呼呼吹過,啪,死亡,誕生。   從小被父親帶到教堂參加彌撒,因為那是父親很重要的社交與生意場所,他對高高在上的神父說著話語十分排斥,總是面無表情地看向講台後方的聖母雕像——祂不同於眾生,祂是無罪而聖潔的,白皙而纖弱的祂如此美麗,卻是滿臉無奈與憂愁。   正如母親一樣。   正如初見時的赫琳一樣。   遙望時她總是面無表情地望向遠方——這是一個譬喻,她有時會看向地面,看向牆邊,看向天空,只是彷彿飄到了無法被觸及的遙遠國度。   有一次,年僅十歲的提爾被父親拱上台分享在主中得到的恩賜。   他走到前方的過程中,依舊被那優雅的女性雕像所吸引,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瑪麗亞,自祂下方仰望,印象中那張永恆憂愁的面容卻變成了慈祥的微笑。   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提爾,在回頭轉向眾人的瞬間立刻掛上一如往常的優雅而有禮貌的笑容。   「唯有祂能夠淨化我們的靈。祂庇護我們的身體與所有,使那邪惡之物難至。」他用記憶及常理拼湊出父親會滿意的在這個場合應說的話語,最後他望向原本自己坐的位置旁的小女孩,「每當我凝望著祂,就會感覺到平靜與救贖。」這句話近乎喃喃自語,那是透過心與言語與神親密接觸時才會有的恍惚感。   小女孩與自己對上眼後,露出了大大的笑容。   走下台的提爾瞬間腦袋空白,依靠著微弱的意識回到座位。   幾年後當他讀到一篇文章,他才明白當時意識的游離感其實與神無關。

原本的人類擁有兩顆頭、兩對手及兩雙腳,後因為能力強大及猖狂,被神劈成兩半,之後人類總是在尋求自己的「另一半」,試圖回歸「本性」——喜劇家如此說著。   這是戲謔還是真理?   一回想起那時彷彿靈魂深處被火焰碰觸的灼燒感,一意識到自己跟她是分開的兩具身體時全身泛起針扎似的疼痛,提爾便義無反顧地相信是後者。

當我們兩個合二為一之時,必將永生。   他在火光中低聲笑了出來。